我买你 楚秋,我买你楚秋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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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你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四十一万买你一百四十万的房子,还嫌亏了?我们可是一家人啊!"大伯拍着我家的饭桌,那声音大得惊人,连窗外经过的邻居王奶奶都放慢了脚步。
九十年代末,我和爱人从街道办下岗那会儿,日子过得像是踩在钢丝绳上,每个月算计着几十块钱的生活费。
那时候,县城的单位开始分房,我们赶上了好时候,花了积攒多年的两万块钱买下了五十平米的小两居室。
记得搬家那天,我和老伴儿用自行车拉了三趟才把家当都运过去,锅碗瓢盆和崭新的蓝白花床单,全是妻子陪嫁的宝贝。
窗户上贴着喜字,全楼道的邻居都来帮忙,空气中弥漫着煮饺子的香气和茶叶蛋的味道。
那个夜晚,我们坐在尚未安装窗帘的窗前,看着楼下零星的路灯,心里踏实得要命——总算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谁能想到,二十多年过去,这套小房子竟然值了一百四十万。
去年年底,城东的旧城改造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我们这个有着斑驳墙皮和吱呀作响楼梯的老小区,也列入了拆迁范围。
县里的拆迁政策不错,按照市场评估价给予补偿,我们这套房子评估下来是一百四十万整。
拿到拆迁补偿款的那天,我和老伴儿激动得一宜没睡。
窗外是初冬的月光,洒在老旧的家具上,我们俩裹着那床用了二十多年的棉被,低声讨论着未来。
"老郑,咱们总算熬出头了。"老伴儿拉着我的手,粗糙的手掌里有岁月的温度。
在这个县城,一百四十万可是笔巨款,够我们再买套像样的新房子,还能给儿子攒点结婚的钱。
日子一下子有了奔头,就像当年盼着分房一样,心里满是期待。
谁知这事刚传到家里,大伯就找上门来了。
那是个周末的下午,我刚泡好茶,窗外的老槐树被冬风吹得沙沙作响。
大伯穿着他那件有些发旧的灰色中山装,脚上的黑皮鞋擦得锃亮,看起来郑重其事的样子。
"老四,听说你们家拆迁了?赔了不少钱吧?"大伯坐在我家的旧沙发上,接过茶杯随口问道。
我那时还没警觉,老老实实地把补偿款数目告诉了他。
"一百四十万?"大伯眼睛一亮,放下茶杯正色道,"老四,大哥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你嫂子病了几年,家里的积蓄都看病去了。"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像是陈述一个不容拒绝的事实:"现在我手头有四十一万,你把房子过户给我,我给你四十一万,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茶杯在手中微微颤抖:"大哥,您说什么呢?"
"我说,我出四十一万买你这套房子。"大伯说得理所当然,"你不是已经拿到一百四十万了吗?再加上我这四十一万,你就有一百八十一万了,还赚了一万呢!你看,这多划算。"
我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荒谬的提议,脑子里嗡嗡作响。
老伴儿在厨房里听见了,端着切好的冬枣过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手里的盘子几乎要掉下去。
"大哥,这不合适吧。"我斟酌着用词,生怕伤了亲情,"拆迁款是政府按市场价赔的,房子本身就值这个价。"
大伯脸色一变,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不讲理的下属:"你什么意思?嫌钱少?那我再加两万,四十三万,这总行了吧?"
我和老伴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这是怎样的一笔糊涂账啊。
"大哥,您别误会。"我拿起桌上的烟盒,想递给大伯一支,却被他摆手拒绝了,"这房子是我们夫妻俩的心血,准备拿着补偿款再买新房住的。"
"买新房?"大伯声音提高了八度,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你们两口子都六十多了,要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
他摆着手,像是在驱赶一个荒谬的想法:"随便租个小点的凑合过日子不就行了?这么多钱留着是要带进棺材里吗?"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心里有一种被人揭开伤疤的疼痛。
在大伯眼里,我们已经老得不配拥有一个像样的住所了吗?
我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儿子全家福照片,那是去年春节拍的,儿子、儿媳还有刚会走路的小孙子,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哥,不是钱的问题..."我还想解释,却被大伯一挥手打断了。
"不是钱的问题是什么问题?"大伯粗暴地打断我,"你是嫌我给的少吧?我可是你亲大哥啊!"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咄咄逼人:"当年要不是我劝爸妈供你上学,你能有今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说服自己:"一家人计较这么清楚,你还有良心吗?"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墙上挂钟滴答的声音。
夕阳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那张已经用了二十多年的老式茶几上,上面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而我和大伯之间的亲情,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冰冷。
我记得小时候,八十年代初的那个冬天,村里断粮了,大伯确实从城里带回来一袋白面,分给了我们家一些。
记得那天晚上,母亲用那珍贵的白面做了一锅面条,全家人围着桌子,像过年一样高兴。
我也记得高考那年,是大伯在家里力排众议,说一定要让我这个小弟上大学。
那时候,四周的田野里麦浪翻滚,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我和大伯并排坐在村口的石磙上,他递给我一支难得的"红塔山",拍着我的肩膀说:"老四,你放心去考,家里的事有大哥呢。"
这些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但亲情不应该成为索取的筹码啊。
"大哥,您听我说。"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已经泛黄的茶杯,那是我和老伴儿结婚时,大伯送的礼物,"这套房子是我和您嫂子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政府拆迁按市价补偿,是我们的合法财产。"
我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您要是有困难,我们可以尽力帮忙,但是把房子几乎白送给您,这不合情理啊。"
"好啊,老四,你现在发达了,就不认大哥了是吧?"大伯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像是秋天成熟的柿子,要裂开了似的,"我看你是钱多烧得慌!不知好歹!"
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赶走什么恼人的东西:"我好心来帮你,你还嫌我给的少?你再想想,四十一万买一百四十万的房子,你还赚了一万呢!"
我哑口无言,这种不合逻辑的算法让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就像小时候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困惑。
"大哥,您先别生气。"老伴儿赶紧打圆场,她向来善解人意,"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拆迁款也是要用来安置我们自己的..."
"你别插嘴!"大伯瞪了老伴儿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多管闲事的外人,"我跟我弟弟说话,哪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老伴儿被这么一吼,眼圈一下子红了,像是秋天里最后一朵凋谢的菊花。
我们结婚三十多年了,从八十年代初那个贴着"新房"喜字的小平房,到如今即将拆迁的老旧单元房,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啊,怎么到了大伯眼里,竟成了"外人"?
"大哥,您别这么说。"我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生平第一次对大伯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嫂子是我的结发妻子,是我们家人。我们的事情需要两个人一起商量。"
"呵,果然是妻管严!"大伯冷笑道,那声音像是冬天的北风呼啸而过,"老四,你是不是被她迷住了?大哥来帮你都不要?"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像是要看穿什么:"你等着吧,这钱早晚被她卷走!"
"大哥!"我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就像当年父亲教训我们时的口吻,"请您尊重我的家人。"
大伯被我的态度震住了,他愣了一下,像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个小弟如此强硬,随即更加愤怒:"好啊!老四,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连大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爸妈九泉之下知道你这样对待兄长,会心寒的!"
我脑海中闪过父母慈祥的面容,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在晚饭后搬一把竹椅子坐在院子里,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教导我们:"你们兄弟几个,要互相帮衬着过日子。"
母亲则在一旁纳鞋底,时不时抬头看我们一眼,脸上是说不出的欣慰。
他们教导我们手足之间要互相关爱,但从未教过我要无原则地牺牲自己和家人的利益。
"大哥,爸妈也会希望我们好好生活的。"我平静地说,语气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这笔钱关系到我和老伴儿的养老,还有孩子的未来。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希望您理解。"
"理解?"大伯冷笑一声,眼神中的温度降到了冰点,"我算是看透你了!有钱就翻脸不认人!"
他抓起帽子,像是无法再待在这个让他窒息的空间里:"从今以后,我们老郑家没你这个弟弟!"
说完,大伯重重地摔门而去,那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着,像是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
留下我和老伴儿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窗外的冬日阳光依然明媚,却照不进我们阴冷的心房。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是初冬的月光,冷清而孤寂。
老伴儿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老郑,别想太多,大哥这是一时糊涂。"
我点点头,却无法入睡,大伯那句"我们老郑家没你这个弟弟"一直回荡在耳边,刺痛着我的心。
从小到大,我一直敬重大伯,他是我除了父亲外最尊敬的人,如今却因为一笔钱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这算什么事啊?
第二天一早,窗外传来收音机里播放的早间新闻,邻居家的孩子在楼下大声喊叫着,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却又那么不同。
我早早起床,到老茶馆喝茶,那里聚集着县城里的老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讨论着柴米油盐和子女家事。
刚坐下不久,就听见隔壁桌的老张低声说:"听说了吗,老郑家两兄弟为了拆迁款闹翻了..."
我的耳朵一下子烧起来,赶紧端起茶杯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原来村里人都知道这事儿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熟人的目光。
自那以后,我和大伯家断了联系,村里的亲戚邻居都知道了这事,议论纷纷。
有人说我不懂尊老爱幼,有人说大伯太过分,我不想解释,只当是耳旁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生活并不会因为一次争吵就停滞不前。
拿到拆迁款后,我们在城西新区买了套八十平米的小三居,装修得简单温馨,比起老房子,新房子采光好了许多。
记得第一次到新房子看,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光洁的地板上,老伴儿的眼里闪着泪光:"老郑,终于不用担心下雨天漏水了。"
是啊,老房子年久失修,每到梅雨季节,天花板上总有几处渗水的痕迹,我们用脸盆接着滴答的水,整夜睡不好觉。
新房子里,老伴儿的风湿病也缓解了不少,再也不用爬楼梯时疼得直冒冷汗了。
剩下的钱,我们给儿子存了三十万作为结婚基金,他今年二十八了,正和一个县医院的护士谈恋爱,两人处得不错,就等着买了房子结婚。
剩下的存进了银行,打算养老用,日子过得踏实而安宁,只是心里始终有个疙瘩,想起大伯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搬进新居的第二个月,我们迎来了第一个客人——村里的王婶。
她是个热心肠,见我们兄弟闹得这么僵,特意来劝和,坐在我们新房的客厅里连声称赞:"老郑,你们这房子真不错,亮堂!"
茶过三巡,王婶拉起了大伯家的话题:"你大哥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嫂子病又犯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心里一紧,但嘴上只是淡淡地回答:"是吗?"
王婶看我反应平淡,叹了口气:"你大哥也是脾气犟,明明需要钱看病,就是不开口,宁愿自己扛着。"
她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说:"老郑啊,你大哥给你上学时,变卖了祖上留下的那块地,就是现在城东开发区那块,要是留着,现在值不少钱呢。"
我怔住了,这事我竟然不知道,一直以为是父母东拼西凑供我上的学。
"王婶,这事儿当真?"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是真的,"王婶肯定地点头,"当时村里人都劝他留着地,他说什么也不听,说是他弟弟的前程要紧。"
我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脑海中浮现出那片曾经的良田,阳光下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大伯站在田边,年轻而坚定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高大。
热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赶紧低下头,不让王婶看出我的失态。
半年后的一天,我在城里新开的大超市遇见了大伯的儿子小峰,他比我小二十多岁,是大伯的独子,从小就聪明伶俐。
看见我时,他有些尴尬,但还是主动打了招呼,像小时候一样恭敬:"四叔。"
"小峰啊,好久不见。"我真心实意地说,心里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你爸妈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小峰低头看着购物车里的东西,我注意到里面有一盒老人专用的保健品和几瓶药酒,"四叔,那天的事,我代我爸向您道歉。"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心头一暖。
"我爸他...年纪大了,有时候想法不太合时宜。"小峰继续说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其实我知道他是看您突然得了这么多钱,心里不平衡。"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组织语言:"他这辈子勤勤恳恳,却没攒下多少钱,心里有落差...再加上我妈生病花了不少钱..."
我点点头,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突然想起很多事。
记得那年我高考完,趁着夏收的间隙,到县城的照相馆拍了一张黑白照片,准备上大学用。
大伯看见我拿回来的照片,眼睛里闪着光:"老四这模样,像个大学生了。"
我能理解大伯的心情,同样是兄弟,命运却如此不同。
他年轻时在砖厂干重体力活,把脊梁累弯了,寒冬腊月的早上,他起早贪黑,手上裂开的口子往往结着厚厚的茧子。
而我虽然后来下岗了,但好歹有个安稳的小窝,如今又赶上了拆迁的好事。
人这一生,为什么会走上如此不同的道路呢?
"小峰,我明白。"我拍拍他的肩,那单薄的肩膀上仿佛承载着整个家庭的重担,"你爸是个要强的人,改天我去看看他和你妈。"
"四叔,其实..."小峰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该不该说出口,"我爸已经后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是耳语:"前几天他喝醉了,还念叨着说对不起您呢。"
听到这话,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像是春天里初融的雪。
想起小时候,每次分一个红薯,大伯总是不动声色地把大的那一半推给我;想起上学时,大伯省下买烟的钱给我买课本;想起结婚时,大伯拿出积蓄给我添置家具。
这些情分,怎么能因为一时的误会而抹杀呢?
"小峰,下周日是你爷爷的忌日,我去上坟,到时候见见你爸。"我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好,四叔,我会告诉我爸的。"小峰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他小时候一样纯真。
周末,我打点了香烛纸钱,买了父亲生前最爱抽的"大前门"香烟,来到了村里的祖坟。
远远地,我就看见大伯独自一人站在坟前,佝偻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单,像是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
我走近时,他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仿佛料到我会来一般。
我们兄弟二人就这样站在父母的坟前,一时无言,只有风吹过杨树林的沙沙声。
"大哥。"最终还是我先开口,"爸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大伯嗯了一声,眼睛望着远方,手中的香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
秋天的田野金黄一片,风吹过麦浪,如同父母的手抚过我们的童年,温暖而又有力。
"老四,那天...我说话太过分了。"大伯突然开口,声音比以往低沉,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这么多年你和你媳妇过得不容易,我不该那么说。"
我没想到大伯会主动认错,一时有些感动,看着他花白的鬓角和布满皱纹的手,突然觉得他老了许多。
"大哥,我理解。"我真诚地说,心里的隔阂在这一刻悄然消融,"我们是兄弟,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王婶告诉你了?"大伯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点点头:"大哥,您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卖地的事?"
"有什么好说的,"大伯摆摆手,那只布满老茧的手依然粗糙有力,"咱爸临终前嘱咐的,让我照顾好你和你姐。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
他转过头来看我,脸上的皱纹比我记忆中深了许多,那双眼睛却依然如当年一般坚定:"你嫂子的病最近又严重了,医生说需要做个手术,要两万多。"
我这才明白了大伯为何会提出那样的要求,他大半辈子没开口向人求过什么,却也被生活逼到了墙角。
只是,他选择的方式太过极端,伤了兄弟间的情分。
"大哥,您早说啊。"我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那是我专门办的,"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是您的生日,里面有五万块钱,您先用着。嫂子的病要紧。"
大伯愣住了,眼睛湿润起来,像是被晨露打湿的树叶。
他推开我的手,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大哥,您别固执了。"我握住他的手,将卡塞进他的掌心,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和厚重的茧子,"我和老伴儿商量好了,拆迁款一部分用来养老,一部分给孩子,还有一部分就是为了家里有急事的时候用的。这不就用上了吗?"
大伯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他手心的温度,那是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的沟通。
"咱爸临走前交代过,兄弟要互相照顾。"我拍拍他的肩膀,肩膀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大哥,您帮了我一辈子,现在轮到我帮您了。"
大伯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肩膀微微抖动,像是风中的落叶。
我知道,他这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也放下了多年来的倔强。
我们点燃了香烛,在父母坟前跪下,叩了三个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兄弟俩肩并肩,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又回到了从前。
回去的路上,我们兄弟俩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庄稼地里的高粱已经成熟,红彤彤的像是一片火海。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也洒在我们的心里,温暖而明亮。
"老四,那房子的事..."大伯欲言又止,脸上有些不自在。
"大哥,别提那事了。"我笑着说,内心已经释然,"那天您要不是提出那事,我也不会知道您和嫂子遇到了困难。一切都是天意啊。"
大伯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目光中有欣慰,也有一丝愧疚:"老四,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你心地最好。"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只粗糙的大手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现在看来,你也是我们老郑家最有出息的一个。"
我摇摇头:"大哥,什么出息不出息的。咱们能和和气气过日子,就是最大的福气。"
走到村口,大伯突然问我:"你们新房子住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采光好,老小区没电梯上下楼费劲,现在方便多了。"我诚实地回答,想起我们新家那明亮的客厅和宽敞的厨房。
"那就好。"大伯点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往日的神采,"改天带着你嫂子去你们新家坐坐。"
"好啊,我让老伴儿多准备些菜。"我笑着答应,心里有一种久违的温暖。
回到家,我把遇见大伯的事告诉了老伴儿,她听完后眼睛红红的,擦了擦手上的水,说:"那是该的,咱们有今天,离不开大哥大嫂当年的照顾。"
夜深人静时,我经常站在新居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心中思绪万千。
时间在流逝,物是人非,但人心却在回暖。
亲情,原来并不是一场交易,而是彼此之间的理解与包容,是风雨中相互扶持的肩膀,是长夜里不灭的灯火。
第二个月,大伯带着大嫂来我们新家做客。
那天一早,老伴儿就忙开了,蒸好了大伯最爱吃的红枣发糕,炖了一锅老母鸡汤,还特意包了大嫂爱吃的三鲜馅饺子。
大伯来时,手里提着两瓶老白干和一筐自家种的蔬菜,大嫂则拎着一罐自制的咸鸭蛋,一进门就赞不绝口:"老四家的新房子真气派,比咱们那老房子强多了!"
看到宽敞明亮的新房子,大嫂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摸着光滑的瓷砖,感叹道:"这地板真干净,走上去都不舍得啊!"
那天,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就像小时候全家人在一起过年的氛围。
酒过三巡,大伯红着脸对老伴儿说:"弟妹,那天我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老伴儿笑着摇摇头,眼角的皱纹里满是慈祥:"大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放不开的。"
饭后,我拿出珍藏多年的老照片,里面有我们兄弟小时候的合影。
那是七十年代末的一张照片,黑白的底片,已经泛黄,但我和大伯的笑容却依然清晰。
照片里,大伯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手搭在我肩上,我则穿着大伯的旧衬衫,前胸后背都大了一号,但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灿烂。
大伯看着照片,陷入了回忆:"记得那年你上学,我从厂里借了自行车,载着你去十里外的高中报到。那天可真热啊,一路上你都抱着我的腰,生怕掉下去。"
我点点头,那些温暖的记忆从未淡忘,仿佛就在昨天。
"是啊,路上您还给我买了冰棍,那是我第一次吃冰棍呢!"我笑着回忆道,"一根冰棍才五分钱,您还舍不得吃,全给了我。"
大伯哈哈大笑:"你那时候小,又要念书,得补充营养啊!"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和近处的公园,阳光洒在我们的肩上,温暖而又明亮。
血浓于水的亲情,经过风雨的洗礼,反而更加坚固,就像老家院子里那棵历经风霜的老槐树,年轮虽多,但根系愈发深厚。
春天来了,大嫂手术康复得不错,院子里的迎春花开满枝头,像是给新的一年带来了好兆头。
过年的时候,大伯执意要还我那五万块钱,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钱,说是这半年来攒下的。
我推辞不过,和老伴儿商量后,把钱存进了一个专门的账户,取名为"郑家互助基金",对大伯说这是为了家里人有急事时用的。
这个决定得到了家族上下的认可,大姐、二哥、三哥都纷纷表示要加入这个基金,连大伯也欣然接受了,眼神中饱含着欣慰。
从那以后,每逢佳节,我们兄弟姐妹都会聚在一起,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就像小时候在老家的院子里一样,其乐融融。
春节饭桌上,大伯端起酒杯,环顾四周,脸上的皱纹中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也盛满了幸福:"咱老郑家,能这样和和美美的,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我们都笑了,举杯共饮,那酒香中,是血脉相连的亲情,是历经风雨后的坚韧。
那套被拆迁的老房子,已经变成了记忆中的一个符号,它承载了太多的往事——儿子的第一声啼哭、老伴儿做的第一顿饭、我下班后在小阳台上的第一次休息。
而那段风波过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亲情不是一场交易,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亲情也需要边界,需要相互尊重和理解,需要在理解中给予,在宽容中成长。
时过境迁,当初的风波早已平息。
如今的我,依然会在闲暇时想起那段往事,想起大伯因为一时糊涂而说出的伤人话语,也想起我们最终和解的时刻。
每当夕阳西下,我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孩子们在草坪上奔跑嬉戏,心中总是感慨万千。
人生在世,钱财只是过眼云烟,而亲情却是一生的财富,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财富。
拆迁带来的不只是物质上的改变,更是一次情感上的洗礼,让我重新审视了生活中最珍贵的东西——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温暖人心的情感纽带。
今年春节,儿子带着准儿媳回来吃饭,看到我和大伯其乐融融的样子,儿媳不禁问起当初的事情。
儿子看了我一眼,我笑着摇摇头:"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大伯在一旁补充道:"这小子从小就懂事,比我们几个都强。当年要不是老四,咱家哪能这么和气?"
儿媳听了,眼中满是羡慕:"叔叔,您家的亲情真好,我从小就是独生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知道了,是少了这种手足之情。"
大伯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那是,老四这个弟弟,值得我这个当哥的服气!"
这个冬天格外温暖,窗外的梅花已经悄悄绽放。
我和老伴儿坐在阳台上,喝着热茶,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和近处的花园小路。
她说:"老郑,你和大哥能重归于好,我比什么都高兴。"
我握着她的手,那双因为岁月而粗糙的手,依然温暖如初:"是啊,人这一辈子,亲情最重要。"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映出两个相依相偎的影子,就像我们走过的几十年光阴,虽然有风有雨,却始终在一起。
我知道,无论城市如何变迁,人与人之间那份真挚的情感,永远不会改变。
那个曾经令我们心痛的误会,如今想来,不过是亲情长河中的一朵浪花,激起涟漪后,河水依然静静流淌,滋养着这个家族的每一个人。
正如父亲生前常说的那句话:"骨肉情深,不是一日之寒能冻住的;兄弟之间,不是一时之气能隔断的。"
岁月如歌,亲情如酒,越久越醇。
我买你小说
砖瓦之下
那年冬天的一个周日,我家的午饭桌上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和王家的关系。
我婆婆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慢悠悠地走到餐桌前,将碗轻轻放在我面前。
"小李啊,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婆婆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眼睛却不敢直视我,"咱们家以后生活费用,是不是应该AA制比较公平?"
那碗热汤在我眼前顿时凝固。
我抬起头,看见丈夫王明低着头扒饭,仿佛没听见;公公在一旁翻着报纸,目光游离;小叔子和小姑子相互对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我轻轻放下筷子,挤出一丝微笑:"行啊,那就AA吧。"
其实我早该看出端倪。我和王明结婚才半年,这个五口之家的重担就全压在了我的肩上。
那是1998年,国企改革如火如荼,王家一家老小都在国棉厂工作。厂里效益不好,他们的工资总是拖欠。我在私企做会计,每月工资准时发放,虽然不多,但足够贴补这个家。
结婚时,我爸妈给我的陪嫁是城南一套小两居。那是他们省吃俭用二十年的积蓄,爸爸托人找关系才买到的。
"丫头,这房子写你一个人名字。"爸爸递给我房产证时说,"不图别的,就图你将来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那时我不以为然,满心欢喜地带着王家人搬进了新房。
五口人挤在六十平的屋子里,虽然拥挤,但我从不抱怨。老话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嗎?
每月发了工资,我就主动上交给婆婆。家里的油盐酱醋、水电煤气,全由我来支付。王家人的工资到手,却从来不见他们往家里添一分钱。
我心里有数,但从不计较。毕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可那天午饭桌上的"AA制",让我如梦初醒。
那天下午,趁着王明带父母去公园,我打开了压箱底的存折。两年来的积蓄所剩无几,本想给父母养老的钱,大半都贴补了王家。
我拨通了娘家的电话。
"爸,你还记得当初给我的叮嘱吗?"
电话那头,爸爸沉默片刻:"丫头,受委屈了?"
"我想把房子还给你们。"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个秋末的傍晚,我悄悄收拾了行李,将房产证和一份手写的契约放在餐桌上。
契约很简单:房子归还父母,王家如需继续居住,需按市场价支付租金。
离开前,我最后环顾这个住了半年的家。墙上贴着我和王明的结婚照,照片里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对不起,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轻声说,然后带着行李箱离开了。
那晚下了场雨,我拖着行李箱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心里酸涩又释然。娘家就在城东,坐公交车四十分钟就到。
雨水打湿了我的衣襟,但我没有撑伞。这雨水仿佛在冲刷我这半年来的委屈和隐忍。
到家时,妈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看见我淋得像落汤鸡,二话不说把我拉进屋里。
"傻闺女,早该回来了。"妈妈一边帮我擦头发,一边心疼地说。
爸爸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热水杯,眼圈有些发红:"住自己的房子,抬头挺胸做人,不受这气。"
我在娘家住了三天,手机响了无数次,全是王明打来的。我一个都没接。
第四天早上,王明出现在了爸妈家门口。
"小李,咱们谈谈吧。"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胡子拉碴的,看起来这几天也没休息好。
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跟他去了小区的公园。
秋日的公园里,落叶铺满了小路。我们并排坐在长椅上,谁都没先开口。
"爸妈他们搬出去了,现在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最后还是王明先打破了沉默。
"房子是我爸妈的,他们想收回,我没有权力阻拦。"我平静地说。
"可你走得那么突然......"
"突然吗?"我苦笑,"从我们结婚那天起,这个家的重担就全压在我身上。你们一家五口,有谁关心过我的感受?"
雨又下起来了,淅淅沥沥地打在公园的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你知道这半年来,我给家里贴补了多少钱吗?"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笔开支,"两万六千五百四十三元。这是我父母养老的钱,现在全都贴补了你们家。"
王明接过本子,翻了翻,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每次我发工资,第一件事就是交给你妈。家里的油盐酱醋米面,水电煤气,哪一样不是我付钱?而你们的工资呢?全部自己花光了吧?"
王明沉默不语,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最让我心寒的是,你妈提AA制的时候,你竟然一言不发,装作没听见。"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王明,我们不是一家人,我们只是你家的提款机。"
"小李,我错了,我太懦弱了。"王明的声音哽咽了,"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的。"
我摇摇头:"晚了。我已经看清了这个家。你回去吧,房子的事,找我爸谈。"
说完,我站起身,冒着雨走回了娘家。
那天晚上,父亲找来了律师朋友,正式办理了房子的转让手续。
"丫头,这房子我和你妈不会要。"父亲郑重地说,"我们把它重新写你名下,但你必须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这房子永远不能转给王家任何人。"
我点点头,泪水簌簌落下。
王家很快收到了律师信,要求他们在一周内搬离房子,否则将面临法律诉讼。
那个周末,我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推开门时,屋子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大件家具。
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半年前我们搬进来时的情景。那时婆婆笑眯眯地说:"有个会赚钱的儿媳妇真好。"我当时还以为是夸奖。
收拾完东西,我锁上门,把钥匙交给了物业。
转眼到了腊月,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我在单位加班到很晚,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刚进门,就看见王明站在我家楼下,手里拎着一个布包。
"有事?"我裹紧了大衣,语气疏离。
"我...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私企做销售。"王明结结巴巴地说,"工资不高,但我想先还你钱。"
他从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第一个月工资的一半,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来还,直到还清为止。"
我没接:"你自己留着吧,你爸妈还住在集体宿舍呢。"
"不,这钱是欠你的,必须还。"王明固执地将信封塞进我手里,"至于爸妈他们,我在厂西租了间小房子,已经接他们过去住了。"
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脸,我心里有些不忍:"你...还好吗?"
"挺好的。"王明勉强笑了笑,"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但慢慢就好了。这半年我想了很多,我对不起你,小李。"
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王明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对了,妈让我告诉你,她...她很后悔当初说那些话。"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习惯了独居的生活。偶尔会收到王明送来的信封,里面的钱一分不少。
这天是腊月二十九,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父母家过年。刚出门,就看见王明站在楼下,身边是他的父母和弟妹。
见我出来,王明的父亲上前一步:"小李,大过年的,我们来看看你。"
我有些惊讶:"叔叔阿姨,你们......"
"丫头,阿姨对不起你。"婆婆的眼睛红红的,"那天说那话时,我就后悔了。我们王家欠你的,不光是钱。"
"阿姨......"
"我们不打扰你过年,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拜个早年。"公公接过话茬,"你爸妈养了个好闺女,是我们没福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鼻子一酸。
"小李,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小叔子递过来一个红色礼盒,"不成敬意,但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我没接:"这不必......"
"收下吧。"王明轻声说,"他们这几个月省吃俭用,就为了今天。"
我接过礼盒,笑了笑:"谢谢。"
寒风中,婆婆突然拉住我的手:"丫头,要是不嫌弃,明天来我们家吃个年夜饭?就在厂西的那个小房子。"
"我......"我看了看王明,又看看他的父母,"我和爸妈商量一下。"
除夕那天,我和父母一起来到了王家租住的小房子。
那是一间不到五十平的老旧民房,客厅兼厨房,两间小卧室。比起我们原来的房子,简陋了许多。
但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
"来来来,都是家常菜,别嫌弃。"婆婆热情地招呼我们入座。
父亲拿出带来的礼品:"一点心意,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饭桌上,气氛有些拘谨,但比我想象中和谐得多。
王明的父亲举起酒杯:"老李,这杯酒我敬你。你把闺女教得这么好,我们王家却没有好好珍惜。"
父亲也站起来:"都是孩子们的事,我们老人不该多插手。"
"不,老李,这事真怪我们。"婆婆叹了口气,"我那天说那话,心里就后悔了。看着丫头收拾东西离开,我心里难受得很。"
我没想到婆婆会这么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小李的工资比我们都高,家里开销全靠她。我们心安理得享受,却从没想过她的辛苦。"公公接过话茬,"这几个月住在小房子里,我们才体会到生活的不易。"
我看了看王明,他正低着头,眼圈有些发红。
"叔叔阿姨,都过去了。"我轻声说。
饭后,王明送我们下楼。寒风凛冽,他穿着单薄的外套,搓着手跟在我们身后。
临上车前,我转身问他:"王明,你还好吗?"
"挺好的。"他笑了笑,"这几个月我学会了很多,cooking啊,自己洗衣服啊,还有省钱。"
我不禁莞尔:"你以前连方便面都煮不熟。"
"现在会了。"他骄傲地说,"我还会做红烧肉了,下次......"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下次了。"
看着他眼中的落寞,我鬼使神差地说:"可以有下次的。"
那一刻,王明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
回家的路上,父亲问我:"丫头,你还喜欢那小子吗?"
我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轻声说:"我不知道,爸。但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也再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父亲沉默片刻:"那小子这几个月变了不少。你自己拿主意,我和你妈支持你。"
春节过后,我收到了王明的一封信。信中他详细列出了欠我的每一笔钱,并制定了还款计划。
信的最后,他写道:
"小李,谢谢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失去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损失。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接受。我会通过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
我没有回信,但我把信小心地收藏起来。
三月的一个周末,我去看望父母。刚到楼下,就看见王明在小区里种树。
"你怎么在这儿?"我惊讶地问。
王明放下铁锹,擦了擦汗:"你爸说小区里缺绿化,我周末来帮忙种几棵树。"
我看着他晒得黝黑的脸和粗糙的双手,一时语塞。
"你爸教了我很多。"王明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说男人要有担当,家里的事不能全靠女人。"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触动。
"小李,我下个月就能把欠你的钱全部还完了。"王明突然说,"我想......"
"想什么?"
"我想请你吃顿饭,就当是......"他挠挠头,"就当是重新认识一下。"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轻声说:"好啊。"
那个春天,我们开始了重新了解彼此的旅程。王明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懦弱逃避的丈夫。他会主动承担责任,会考虑我的感受,会为我们的未来规划。
五月的一天,王明带我去看了一套新房子。那是他这几个月来的积蓄首付的小两居。
"不够大,但是我们两个人住足够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将来有了孩子,我们再换大一点的。"
我环顾着这个简单却温馨的小家,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你愿意......"王明欲言又止。
"愿意什么?"
"你愿意搬回来和我一起住吗?"他鼓起勇气问道,"重新开始。"
我沉默片刻,轻声说:"那我们的婚姻要重新定义一下。"
"你说。"
"第一,家庭开支共同承担,收入共同管理。"我一本正经地说,"第二,重大决定共同商量。第三,相互尊重,共同成长。"
王明郑重地点点头:"我全部接受。还有,我保证永远不让你父母失望,永远珍惜你。"
那个初夏的傍晚,我们站在新房的阳台上,看着夕阳西下。王明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没有挣脱。
一年后的春节,我们邀请了双方父母来新家吃年夜饭。
看着一家人围坐在茶几旁,有说有笑,我感到无比满足。
婆婆悄悄拉住我的手:"丫头,谢谢你给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的机会。"
我笑了笑,看向王明。他正和我爸讨论着今年的经济形势,神情专注而成熟。
那一刻,我明白了家的真谛。家不是由砖瓦组成的,而是由相互理解、尊重和爱组成的。只有每个人都付出,才能收获真正的幸福。
窗外,春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我看见了希望、理解和爱。
人生的路上,没有谁是完美的。唯有在跌倒后重新站起来,才能看清前方的路。
那一年,我们都在成长。
我买你麻花爱情
儿媳双手叉着腰,眉头紧紧皱起,站在厨房门口质问:“你为啥买榴莲啊?这东西这么贵,是钱太多没处花了吗?”
如今我已年届七十,过去的大半辈子里,从未舍得为自己购置过什么高品质的物品。
“我就想试试看味道,又不是经常买。”我低声辩解着,将手中的塑料袋搁在桌上,这时,榴莲那股独特的气味已然弥漫开来。
在一九九八年五月上旬的一个傍晚,我从刚开业的超市归来,用一百二十元购置了一盒进口榴莲。在那个时候,这个价钱能够买到十几斤猪肉。
“一盒就得一百二十块呢!您那点儿退休金能干啥呀?”淑芬说话语气强硬,“要不是小海孝顺,我们家这日子哪能过成这样?”
窗外,夕阳的余晖穿过窗纱,于地面上洒下一片片错落交织的光影。屋内,一座老式立钟不停地发出滴答声,这立钟是我和老伴成婚时的陪嫁物件,已同我们相伴了四十余载。
我静静地坐下,视线落在那盒榴莲上。回想起老伴离世前曾提过想吃榴莲,可当时她病情严重,终究没能吃上。
“哟,这啥味儿呀?”隔壁李大娘探进头来,被榴莲的气味熏得直晃脑袋,“老张,你买啥稀罕玩意儿回来了?”
我微笑着回应道:“榴莲,这可是南方的水果,听闻滋补功效不错呢。”
“哟,如今都开始享用这般高级的东西啦?”李大娘吧嗒着嘴,“果真当过单位厂办主任的人就是不一样,眼界就是开阔。”
淑芬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好似李大娘的话语戳到了她的痛处。她从冰箱当中拿出一袋速冻水饺,狠狠地扔在了案板之上。
四十年之前,我跟老伴刚成家的时候,一个月的薪资才六十来块,买肉都得精打细算。那会儿粮票、布票、肉票等各类票证积攒起来,比如今的存折还要珍贵。
后来家中添了儿子小海,大家都唤他“海娃子”,生活就越发节俭了。还记得他上学的时候,别家孩子兜里的零花钱叮当作响,我们家最多也就给两毛钱让他买根冰棍。但这孩子从来没埋怨过一次。
很快,海娃子大学毕业成家,具备了赚钱的能力。我退休的那一年,老伴被查出患有肺癌,我们攒下的养老钱都花光了。老伴离世后,我便搬来和儿子、儿媳一同居住。
将单位分配的旧房子出售后,购置了这套两居室的小户型。房子面积不大,但十分温暖惬意。然而,淑芬始终认为自己连累了她和小海。
我轻轻叹了口气,已然到了古稀之年,确实是衰老了。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成了家庭的负担,就像我想买盒榴莲尝尝,都会被指责是在挥霍钱财。
“淑芬呀,”我小声询问,“我那三千块钱,能够买几盒榴莲呢?”
她手中的铁铲险些滑落坠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厨房中刹那间安静下来,唯有那老式挂钟发出滴答声响。
“啥三千块呀?”她嗓音颤抖,目光游移不定。
“存折里的款项,上周减少了三千块。”我神色平静地说道,“老伴儿虽说记性欠佳,但这点数目还是能记准的。”
厨房里仅余油锅里水珠溅落发出的噼里啪啦声。窗外,黄昏的残光正慢慢被黑夜吞没,恰似我此时五味杂陈的心境。
“是不是我小舅子又找你借钱了?”我一边继续说着,一边拨弄着桌上的老花镜,“上次他说要开小卖部,结果眨眼间就改成了麻将馆,没过多长时间就倒闭了。”
我看到淑芬背对着我站着,肩膀有轻微的抖动。她没有回应我,只是把切菜的速度提了起来,刀一下下砍在案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吃晚饭的时候,小海回来了,额头满是汗珠,显得十分疲倦。他是一名在建筑工地工作的工程师,最近手头负责的项目正处于赶工期阶段,每天都早早出门、很晚才回来。
“爸,今儿咋这么香呢?”小海一进家门就发问,随即把满是灰尘的工作服脱下来,挂到了门后的钉子上。
淑芬带着不满的语气,抢先说道:“你爸爸买了个榴莲,花了一百多块呢。”
小海先是一愣,瞧瞧我,又瞅瞅桌上的榴莲,脸上绽放出笑容,说道:“挺不错的,爸,您要是想吃就买,别让自己受委屈。”
淑芬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碗筷被重重地搁在桌上。我们三个人围坐在桌旁,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声音机械又缥缈。
小海又一次开口询问:“爸,您今儿买榴莲了吗?”想以此打破当下的沉默氛围。
“嗯,挺想尝尝的。”我露出笑容,“你母亲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吃南方的水果了,只是那时候没能力买。”
我回想起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市面上刚有香蕉售卖,老伴排了足足两小时的队,才买到两斤香蕉,开心得就像过年一样。在那个时候,水果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而言,是何等奢侈的享受啊。
淑芬低着头,只顾着往嘴里扒拉饭菜,根本不敢抬起头来。我发现她手指关节的颜色都变白了,正紧紧握着筷子。小海的眼神在我和淑芬身上来回移动,好像是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哎,爸,这两天您有没有去银行呀?”小海冷不丁地问。
没呀,咋啦?
“没啥事儿,只是……”小海话到嘴边又咽下,瞅了淑芬一眼。
用餐结束后,小海自觉地去收拾餐具。淑芬默默走进卧室,关门的声音很大。我坐在沙发上,查看单位刚发的退休金通知单。
那天晚上,我找出了我记录多年的账本。那本红皮笔记本的边角已经有了磨损,纸张也泛着黄色。每一项收入和支出,都清晰明了。以前是用毛笔字记录的,近些年来换成了圆珠笔书写,不过都是老伴那端正清秀的字迹。
开始有记账的习惯,是在文革之前于单位做会计的时候养成的。老伴时常打趣我过于节俭,然而正是这份节俭,让我们度过了物资短缺的时期,还供小海上完了大学。
我将书页翻到末尾,瞧见老伴记录的最后一项内容:“1993年5月3日,购入两斤新米,花费3.6元;买了半斤肉,花了4.2元;买了一斤青菜,用去1.1元。还剩下2340.5元。”
接下来便是我后续记录的内容,笔迹刚劲有力,不过比不上老伴的规整:“1993年5月10日,住院花销2000元,买药花费800元……”
那是伴侣头一回住院,谁能料到一住便是五年,直至她与世长辞。
我将账本合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此时,窗外悠悠传来收音机播放的戏曲声,那正是李大娘钟情的黄梅戏《天仙配》。如水的月光倾洒而下,落在那些陈旧的家具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次日清晨,淑芬叩响了我的房门,她手上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爸,您今儿起得可真早。”她的笑容略带生硬,“我给您熬了粥,赶紧趁热喝上吧。”
我从她手中接过碗,瞧见她眼眶泛红,似乎一整晚都没睡安稳。“多谢,你也坐下来喝些吧。”
淑芬坐到床边,手指局促地揪着衣服下摆。“爸,实在不好意思……”她双眼泛红,接着说,“那三千块钱是我拿走的。”
我轻轻颔首,说道:“是拿去给你弟弟创业用的,对吗?”
“你是如何知晓的?”她眼睛睁得老大,满脸惊讶地望着我。
“上个月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你讲家里日子不好过,能借多少就借多少。”我轻轻叹了口气,“你弟弟那麻将馆开了多少次啦?每一回都是亏本后关张。”
淑芬垂下脑袋,眼泪落在了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并非是给弟弟开麻将馆……而是我爸,他被查出患有肺气肿,得住院接受治疗……”
我一下子呆住了。五月的暖阳穿过窗帘的空隙倾洒进来,落在她低垂着的脸庞上,映出了哭过的痕迹。
“你父亲生病了?患病多长时间了?”
淑芬吸了吸鼻子,说道:“从去年冬天起就开始咳嗽,一直都没痊愈。前些日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要尽快住院治疗。家里经济状况不佳,弟弟又没本事,只能指望我这个已经出嫁的女儿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仅在淑芬和小海的结婚当日见过她父亲一回。那是个身材瘦高、不爱说话的男子,听闻他来自农村,在郊区的砖厂工作。
我心中的怒气已消了不少,开口问道:“为何不直接跟我讲呢?”
“您跟我父亲从来没见过面,我担心您会不答应……”她抹了抹泪水,“我原本打算等小海发了工资就把钱还给您,可他那个项目一直没结账……”
他是否了解这件事情呢?
淑芬轻轻颔首:“他讲等工资发下来就补上,还让我暂时别跟您讲,怕您操心。”
“这笔钱属于小海,也归我所有,更属于咱们这个家。”我把粥碗放下,说道,“家里的事儿,咱们得一起商量着办呀。”
我把一个旧铁盒从床底下拉了出来,这可是我跟老伴的“保命钱”,一直留着以防不时之需。盒子上面印着“上海牌”香烟的标志,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东西。
“拿上吧,这些钱足够你父亲住院花销了。”我把装着五千块钱的盒子递给她,这五千块是我这些年节衣缩食积攒下来的。“只是往后要是有事儿,咱们得坐下来好好商量,别再偷偷摸摸的了。”
淑芬一下子呆住了,眼泪瞬间从眼眶涌出,哽咽着说:“爸……我……”
“咱是一家人。”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跟以前拍儿子小海的时候一样,“等你爸病好了,带他到家里来聚聚。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正好能有个聊天的伴儿。”
“爸,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向您表达感激之情……”淑芬声音哽咽,“我原本以为您会动怒……”
“发火?没什么可发火的。”我微微一笑,“我跟你父亲一样,都是见证闺女成长起来的老头儿。他生病了,我能体会那种心境。”
那日下午,我陪着淑芬前往了医院。她的父亲张大明住在附属医院的普通病房里,与另外五位病人共处一室。瞧见我们二人进来,他费力地想要坐起身来。
“爹,这位是我家公公。”淑芬赶忙走上前去搀扶住他。
“张同志,闻名已久啊。”他嗓音沙哑,面容带着病色,可眼神却出奇地明亮。
我们交谈起来,了解到他曾是知识青年,六十年代末期到江西下乡,后来回到城市成为一名建筑工人。七十年代,他参与建造了许多高楼大厦,其中就有我们单位那座六层的办公楼。
他指向窗外说道:“那会儿可没有钢筋混凝土,全得靠人去搬砖头。如今的年轻人,哪能受得了那份苦哟。”
当离开医院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路灯于夜色里亮起,好似闪闪萤光。淑芬在我身旁走着,脚步轻快了不少。
她猛地开口:“爸,多谢您不把过去的嫌隙放在心上。”
“哪还管什么过去的嫌隙,咱们都是一家人。”我笑着摆了摆头,“我也是今儿才晓得,原来你父亲和我们工厂还有这样的关联。真可谓是有缘人即便相隔千里也能相聚啊。”
淑芬吞吞吐吐地说:“实际上……我一直都挺畏惧您的。”
“你怕我?”我满脸惊讶地发问。
淑芬轻声说道:“嗯,我听小海讲,您以前在单位担任过厂办主任,特别严格。我一直觉得自己和小海不太般配,就怕您瞧不上我们这些从农村来的……”
我禁不住笑出声来:“那都是啥时候的事儿啦,况且我自己不也是从乡村出来的吗?五十年代初期,我脚穿草鞋到上海求学,把裤腿高高卷起,就怕被城里人取笑。”
傍晚时分,路灯把我们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它们相互交错,慢慢合而为一。
那晚,小海下班归来,瞧见我们三人围在榴莲旁。淑芬早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他。
“爸,真的很抱歉,我们本不该瞒着您的。”小海满脸愧疚地说道,“我是怕您操心,才让淑芬别跟您讲。”
“宝贝,日子没那么轻松,可咱们是一家人呀。”我操起小刀将榴莲剖开,那金黄的果肉弥散出一股勾人的香味,“碰到难处一块儿面对,有了美味一块儿品尝,不就该这么做嘛。”
客厅之中,那架老旧的座钟敲响了九下。与此同时,窗外传来小区广播站播放的歌曲《今天是你的生日》,轻柔的旋律悠悠飘进窗内。
我表示:“明天我去拜访下你岳父。往后咱们家的账本就搁在茶几上,不管是谁,既能查看,也能记录。”
我递给淑芬一块榴莲,她接过之后,小心翼翼尝了一口,眼中泛起泪光,说道:“好香呀,怪不得您这么喜欢。”
她蓦地站起身来,到厨房取了个碗,谨慎地挑选了几块品质上乘的榴莲果肉放进去。“我明日拿给我父亲尝尝,他从未吃过这般名贵的物件。”
小海揽着妻子的肩膀说道:“爸,您别看淑芬平常总爱念叨,实际上她心里头苦得很。她弟弟没出息,家里的负担全落在她一人肩上了。”
“我明白,一切我都明白。”我轻轻点头,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老伴,“你母亲还在的时候也是如此,总是为娘家的大小事情忧心,有时候还背着我悄悄给她弟弟家提供帮助。”
“您晓得呀?”小海满脸惊讶地发问。
“我自然清楚。”我笑着说道,“我跟你妈同枕共眠了好几十年,她心里想什么我怎会不清楚?不过是假装不晓得罢了,给她留些颜面。”
窗外夜幕逐渐降临,然而我们屋内的灯光却异常温馨。有些话语,不必说得太过清晰;有些情感,不必表达得太过直接。恰似这榴莲,外观粗糙且坚硬,内部却香甜又细腻。家庭成员间的矛盾,有时仅需一场真诚的交流,一回真心的体谅,便可消除。
一个星期之后,张大明从医院出来了。我跟小海驾驶着从单位借的面包车,将他接到了我们居住的地方。他身体依旧很孱弱,不过脸色比在医院时改善了不少。
“张老哥,叨扰了。”张大明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显得十分拘谨。
“别一口一个老张同志地叫,喊我老张就成。”我给他端去一杯热茶,“咱们都年逾古稀了,不必这么见外。”
那日,我们谈了不少过往之事。他提及昔日盖楼时的艰难困苦,我说起工厂中机器发出的隆隆声响;他叙述农村经历的艰苦时光,我分享城市里凭票供应的生活状况。两位原本互不相识的老人,由于子女从中搭桥,寻得了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张大明感慨地对老张说:“你瞧瞧这世道,变化可真迅速呐。咱们那时候,连肉都难以吃饱,如今孩子们居然都能吃得上榴莲了。”
“确实是这样啊,我这一生都没料到能住进楼房,用上自来水。”我点头应道,“如今孩子们做梦都想象不到咱们以前过的日子。”
小海与淑芬在一旁聆听着,脸上洋溢着笑意。就在那一瞬间,我陡然领悟到了所谓“四世同堂”的幸福究竟是何种模样——尽管我们并非有着血缘关系的一家人,然而由于相互理解与彼此包容,我们已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亲人。
张大明住了三天便返回家中,称不想给我们添麻烦。离别之际,他偷偷递给我一个纸包,说道:“老张,这是我年轻时收集的小人书,如今赠给你,也算是咱们之间的一份纪念。”
纸包里面装着几本创作于五六十年代的连环画,像《红色娘子军》《铁道游击队》,保存状况相当不错。我心里清楚,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必然是十分珍贵的往昔记忆。
“等您下次再来,我一定好好展示一番厨艺。”我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烧的红烧肉,就连我们工厂里的厨师长都赞不绝口呢!”
在那之后的时光里,我跟张大明经常在周末相聚,一边品茶对弈,一边谈天说地。小海和淑芬望着我们,脸上始终洋溢着欣慰的笑意。
那箱榴莲,就这样目睹了我们家的一场小纷争,也目睹了我们再度建立的信任与体谅。有时我会思索,人这一生,历经了多少艰难险阻,到最后,真正宝贵的,无非是亲人之间的那份体谅与包容。
过了一个月,淑芬主动把借去的三千元钱还给了我。那日,她专门烧了我最钟情的红烧鲤鱼,还煮了满满一锅香气扑鼻的米饭。
她笑容满面地对父亲说:“爸,这是给您补上的生日礼物。”说着便从包里掏出一条红色毛线织就的围巾,又道:“这是我自己动手织的,冬天您戴上能暖和些。”
我将围巾接过来,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那柔软的毛线。在我的记忆里,老伴也曾于深夜的灯光下,为我编织过这般的围巾。彼时,她眼神尚且清晰,双手也未有过颤抖。
“多谢啦,淑芬。”我声音颤抖地说着,仿佛老伴的模样又在眼前浮现。
屋内的旧座钟仍旧嘀嗒鸣响,窗外的银杏树叶片由黄变绿,再由绿转黄。岁月如流,逝去诸多,却也增添了更多。
如今,张大明的到来让我的退休生活变得丰富多彩。我们时常一起去公园漫步,下下象棋,谈谈过去的事儿。有时候,我也会忆起那盒榴莲,忆起那晚的坦诚交流,忆起我们怎样因一场误会而关系更加亲密。
小区里的老张大爷说得妙:“人这一辈子呀,不就跟摸索着踩石头过河一样吗?偶尔摔一跤,站起来,掸掸灰,接着往前走。道路就在脚下,家园就在前方。”
没错,家就在不远处。不管路途如何坎坷,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再大的风浪都能被平息。
那箱榴莲早就吃光了,然而它所承载的故事与温情,却在我们家中长久地传扬。
我买你楚秋小说笔趣阁
儿媳双手叉腰,眉头紧皱,站在厨房门口质问道:“你为啥买榴莲啊?这东西那么贵,你是钱太多没处花了吗?”
如今我已年届七十,前半生里,从未对自己慷慨过,没给自己购置过什么像样的物品。
“我想试试看味道如何,又不是经常会买。”我小声辩解着,将装着东西的塑料袋搁在桌子上,此时,榴莲那独特的气味已然飘散开来。
那是一九九八年五月上旬的黄昏时分,我从新开业的超市归来,用一百二十元买了一盒进口榴莲。在那个时候,这个价钱能够购买十几斤猪肉呢。
“一盒要一百二十块呢!您那点退休金能干什么呀?”淑芬口气强硬,“要不是小海孝顺,我们家这日子哪能过下去哟?”
窗外,夕阳余晖穿过窗纱,于地面洒下一片片错落的光影。屋内,一座老式立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这立钟是我和老伴成婚时的陪嫁物件,已同我们相伴逾四十载。
我静静地坐下,视线落在那盒榴莲上。回想起老伴离世前说过想吃榴莲,可那时她病入膏肓,最终未能达成心愿。
“哟呵,这啥味儿呀?”隔壁的李大娘探进头来,被榴莲的气味熏得直晃脑袋,“老张,你买啥稀罕玩意儿回来了?”
“榴莲呀。”我笑着回应道,“这是南方产的水果,听闻营养价值颇高呢。”
“哟呵,如今都开始享用这般高档的吃食啦?”李大娘嘴巴吧嗒了几下,“到底是在单位当过厂办主任的,就是见多识广。”
淑芬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好似李大娘的话语戳到了她的痛处。她从冰箱当中拿出一袋速冻水饺,狠狠地扔在了案板之上。
四十年之前,我跟老伴刚成婚时,一个月薪资仅有六十来块,买肉都得精打细算。那会儿粮票、布票、肉票等各类票证积攒起来,比当下的存折还要珍贵。
之后有了儿子小海,大伙都叫他“海娃子”,日子就更过得紧巴巴了。记得他上学的时候,别的家孩子兜里零花钱不少,我们家最多就给两毛钱让他去买根冰棍。但这孩子从来没说过一句埋怨的话。
时间飞逝,海娃子大学毕业成家立业,有了赚钱的能力。我退休的那一年,老伴被查出患有肺癌,我们积攒的养老钱全部花光。老伴离世后,我便搬去和儿子、儿媳一同居住。
把单位分配的旧房子售卖后,购置了这套两居室小户型住房。房间面积不大,却洋溢着温馨的氛围。然而,淑芬始终认为自己给她和小海增添了负担。
我轻轻叹了口气,已然到了古稀之年,确实是老喽。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仿佛成了个负担,仅仅买了一盒榴莲,就被指责是在浪费钱财。
“淑芬呐,”我柔声询问,“我这三千块钱,能买多少盒榴莲呀?”
她手中的铁铲险些滑落至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厨房中陡然安静下来,唯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在回响。
“啥三千块呀?”她嗓音颤抖,目光游移不定。
我淡定地说道:“存折里的钱,上周少了三千。虽说老头子记忆力欠佳,但这点数目还是能记准的。”
厨房里仅余油锅上水珠发出的噼里啪啦声。窗外,黄昏的残光正慢慢被黑夜吞没,恰似我此时纷繁的心境。
“是不是我那个小舅子又跟你借钱了?”我一边接着说,一边拨弄着摆在桌上的老花镜,“上次他说要开小卖部,结果眨眼间就变成了麻将馆,没过多长时间就倒闭了。”
我看到淑芬背过身去,肩膀有轻微的抖动。她没有回应我,只是把切菜的速度提了起来,刀一下下地落在案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吃晚饭的时候,小海回来了,额头满是汗珠,显得十分疲倦。他是一名在建筑工地工作的工程师,近期负责的项目正处于赶工期阶段,每天都早出晚归。
“爸,今儿咋这么香啊?”小海一迈进家门就发问,随后把满是灰尘的工作服脱下来,挂到了门后的钉子上。
淑芬带着不满的语气,抢先说道:“你爸爸买了个榴莲,花了一百多块呢。”
小海先是怔了片刻,瞅瞅我,又瞧瞧桌上放着的榴莲,脸上绽放出笑容,说道:“爸,这挺好的,您要是想吃就买,别让自己受委屈。”
淑芬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摆放碗筷到桌上的动静明显大了许多。我们三个人围坐在一处,氛围沉重压抑。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声音平淡且好似来自远方。
小海又问了一遍:“爸,您今儿买榴莲了?”想以此打破沉默。
“嗯,想试试看。”我露出笑容,“你母亲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吃南方的水果了,只是那时候没能力购买。”
我回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市面上才刚刚开始售卖香蕉,我的老伴儿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好不容易才买到两斤,开心得就像过年一样。在那个时候,水果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而言,是何等奢侈的享受啊。
淑芬低着头,只顾着往嘴里扒拉饭,根本不敢抬起头来。我发现她手指关节都没了血色,紧紧握着筷子。小海的眼神在我和淑芬身上来回打转,好像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哎,爸,这两天您有没有去银行呀?”小海冷不丁地问。
“没呀,怎么回事呢?”
“没啥事儿,就是……”小海话到嘴边又咽下,瞅了淑芬一眼。
用餐结束后,小海自觉地去收拾餐具。淑芬默不作声地走进卧室,关门的声音很大。我坐在沙发上,翻阅着单位新发的养老金通知单。
那天晚上,我找出了我记录多年的账本。那本红皮笔记本的边角已经磨损,纸张也泛黄了。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记得明明白白。以前是用毛笔字记录的,近些年来换成了圆珠笔书写,但这些字全是老伴写的,工整又好看。
养成记账这个习惯,是在文革之前我于单位做会计的时候形成的。老伴常常调侃我吝啬,不过正是这份吝啬,让我们度过了物资短缺的时期,还供小海上了大学。
我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老伴所记录的最后一条账目:“1993年5月3日,花费3.6元购入2斤新米;花4.2元买了半斤肉;花1.1元买了1斤青菜。剩余金额为2340.5元。”
接下来便是我继续记录的内容,笔迹刚劲有力,不过相较于老伴的书写,不够整齐规范:“1993年5月10日,住院花销2000元,买药花费800元……”
那是伴侣头一回住院,谁能料到一住便是五年,直至她与世长辞。
我将账本合上,轻轻叹了一口气。窗外飘来收音机播放的戏曲声,正是李大娘情有独钟的黄梅戏《天仙配》。如水的月光倾洒在陈旧的家具上,泛起柔和的光晕。
次日清晨,淑芬叩响了我的房门。她手上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爸,您这么早就起来啦。”她脸上的笑容略显生硬,“我给您煮了粥,赶快趁热喝吧。”
我从她手中接过碗,留意到她眼眶泛红,好似整宿都没睡安稳。“多谢,你也坐下来喝些吧。”
淑芬坐到床边,手指局促地揪着衣服边角。“爸,实在不好意思……”她眼眶泛红,“那三千块钱,是我拿走的。”
我轻轻颔首,问道:“是拿来供你弟弟开展创业项目的,对不?”
“你是如何知晓的?”她满眼惊讶地望着我,眼睛睁得老大。
“上个月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你讲家里日子艰难,能借多少就借多少。”我轻轻叹了口气,“你弟弟那麻将馆开了多少次啦?每次都是亏本后就关张。”
淑芬垂下脑袋,眼泪落在了搭在膝盖上的手背上。“并非是为弟弟开麻将馆……而是我父亲,他被查出患有肺气肿,得住院接受治疗……”
我一下子呆住了。五月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洒落在她低垂着的脸庞上,隐隐约约能看到泪痕。
“你父亲生病了?患病多长时间了?”
“从去年冬天起就开始咳嗽,一直没好。”淑芬抽了抽鼻子,“前些日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要赶快住院治疗。家里经济状况不佳,弟弟又没什么本事,全指望我这个已经出嫁的女儿……”
在我的记忆里,仅在淑芬和小海举办婚礼那天,我见过淑芬的父亲一回。他是个身形瘦高的男子,不爱说话,听闻是从农村来的,在郊区的砖厂工作。
“为何不直接跟我讲呢?”我发问,心中的恼怒已消减许多。
“您跟我父亲并不认识,我担心您会不答应……”她抹了抹泪水,“我原本打算等小海发了工资就把钱还给您,可他那个项目一直没结算款项……”
他是否了解这件事情?
淑芬轻轻颔首:“他讲等工资发下来就把钱补上,还让我暂时别跟您说,怕您心里犯愁。”
“这笔钱属于小海,也归我所有,更是这个家庭的共同财产。”我把粥碗放下,说道,“家里的事情,咱们得一起商量着办。”
我把一个旧铁盒从床底下拽了出来,这可是我跟老伴的“救命钱”,一直留着以防不时之需。盒子上面印着“上海牌”卷烟的标识,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东西。
“拿着,这些钱够你父亲住院用了。”我将装有五千块钱的盒子递给她,这五千块是我这些年省下来的。“以后要是有事儿,咱们得坐下来好好商量,别再偷偷摸摸的了。”
淑芬一下子呆住了,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涌出,哽咽着说:“爸……我……”
“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跟以前拍儿子小海时一样,“等你爸病好了,带他到家里来聚聚。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正好能找个人唠唠嗑。”
“爸,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您……”淑芬声音哽咽,“我原本还以为您会发火呢……”
“发火?哪有发火的必要。”我露出笑容,“我和你父亲没两样,都是看着女儿成长起来的老头儿。他生病了,我能体会那种心境。”
当日下午,我陪着淑芬前往了医院。她的父亲张大明住在附属医院的普通病房内,与其他五位病人共处一室。见到我们两人走进来,他费力地想要坐起身。
“爹,这位是我公公。”淑芬赶忙上前搀扶住他。
“久闻大名,张同志。”他嗓音沙哑,面色带着病色,不过目光却异常有神。
经过一番交谈,我了解到他曾是一名知青,在六十年代末期前往江西下乡,之后回到城市成为了一名建筑工人。七十年代时,他参与建造了许多大楼,其中就有我们单位那栋六层的办公楼。
他指向窗外说道:“那会儿可没有钢筋混凝土,全得靠人力去搬砖头。如今的年轻人,哪能受得了那份苦哟。”
当从医院离开之际,夜幕已然降临。路灯于夜色里亮起,恰似闪闪萤光。淑芬在我身旁走着,步伐变得轻盈了不少。
她猛然开口:“爸,多谢您不记往日的嫌隙。”
“哪有什么过往的嫌隙,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微笑着摆了摆头,“我也是今儿才晓得,原来你父亲和我们工厂还有这样的渊源。真可谓有缘千里能相聚啊。”
淑芬吞吞吐吐地说:“实际上……我一直都挺畏惧您的。”
“你怕我?”我满脸惊愕地发问。
淑芬轻声说道:“嗯,听小海讲,您以前在单位做过厂办主任,特别严格。我一直觉得自己跟小海不太般配,就怕您瞧不上我们从农村来的……”
我禁不住笑出声来:“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啦,况且我自己不也是从乡村出来的吗?五十年代初期,我脚穿草鞋到上海求学,把裤腿高高卷起,就怕被城里人嘲笑。”
傍晚时分,路灯把我们二人的身影拖得极长,相互交错,慢慢地合为一体。
那晚,小海下班归来,瞧见我们三人正围坐在榴莲旁边。淑芬早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他。
“爸,真不好意思,我们本不该瞒着您的。”小海满脸愧疚地开口道,“我是怕您操心,才让淑芬别讲。”
“宝贝,日子不好过,可咱们是一家人呀。”我操起小刀把榴莲剖成两半,金黄的果肉弥散出一股勾人的香味,“有难处一块儿担,有美味一块儿尝,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老式座钟在客厅里敲响了九下,这时,小区广播站播放的《今天是你的生日》从窗外传来,那柔和的旋律飘进了窗户。
“我打算明天去拜访一下你岳父。”我说道,“今后咱们家的账本就搁在茶几上,家里人都能看,也都能记录。”
我递给淑芬一块榴莲,她接过去后,谨慎地尝了一小口,眼睛里泛起了泪花,感慨道:“好香呀,怪不得您这么偏爱。”
她猛地站起身来,到厨房取了个碗,谨慎地挑选了几块品质上佳的榴莲果肉放进碗里。“我明日拿给我父亲尝尝,他从未吃过这般珍贵的食物。”
小海揽着妻子的肩头,说道:“爸,您别瞧淑芬平常爱絮叨,实际上她心里头最苦啦。她弟弟没出息,家里的重负全落在她一人身上了。”
“我明白,一切我都明白。”我点了下头,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老伴,“你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是如此,总是操心着娘家的大小事情,有时候还背着我悄悄地去帮衬她弟弟家。”
“您晓得?”小海满脸惊讶地发问。
“我自然清楚。”我笑着讲道,“我跟你妈同枕共眠了几十年,她心里在想啥我怎么会不清楚?只不过假装不知道罢了,给她留些颜面。”
窗外,夜幕愈发深沉,可我们屋内的灯光却显得格外温馨。有些话语,不必说得太过透彻;有些情感,无需表达得太过直白。恰似这榴莲,外观粗糙且坚硬,内部却甜蜜又细腻。家人之间的矛盾,有时仅需一场坦诚的交流,一回真心的体谅,便能消除。
一星期过后,张大明办理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我跟小海驾驶着从单位借的面包车,把他接到了我们居住的家中。此时他依旧身体孱弱,不过面色相较于在医院的时候好了不少。
“张同志,抱歉打扰了。”张大明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显得很不自在。
“别一口一个老张同志地叫,就喊我老张得了。”我给他端过去一杯热茶,“咱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不用这么见外。”
那日,我们畅谈了诸多过往之事。他提及往昔盖楼时的艰难困苦,我说起工厂中机器发出的阵阵轰鸣声;他讲述乡村的艰苦时光,我分享都市里凭票购物的生活。两位原本素不相识的老者,经由子女从中搭桥,寻觅到了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张大明感慨地对老张说:“你瞧瞧这世道,变化可真是快呀。我们那个时候,连肉都没法吃饱,如今孩子们居然都能吃得上榴莲了。”
“确实如此啊,我这一生都没料到能住进楼房,用上自来水。”我点头回应,“如今孩子们做梦都想象不出咱们以前的生活。”
小海和淑芬在旁边聆听着,脸上洋溢着笑意。就在那一瞬间,我陡然领悟到“四世同堂”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尽管我们并非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然而由于彼此的理解与包容,我们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亲人。
张大明住了三日便返家了,称不想给我们添麻烦。离开之际,他偷偷递给我一个纸包,说:“老张,这是我年轻时收集的小人书,如今送给你,也算是咱们之间有个纪念。”
纸包之中装着几本创作于五六十年代的连环画,有《红色娘子军》《铁道游击队》,它们被保存得相当完好。我心里清楚,这些连环画于他而言必定是十分珍贵的往昔回忆。
我拍着胸脯对您说:“等您下次再来,我一定好好展示一下厨艺。我做的红烧肉,就连我们厂里的大厨都赞不绝口呢!”
在那之后的时光里,我跟张大明时常会在周末相聚,一边品茶对弈,一边畅聊各种话题。小海和淑芬望着我们,脸上始终洋溢着宽慰的笑意。
那箱榴莲,如此这般见证了我们家的一场小波折,也见证了我们再度建立的信任与体谅。偶尔我会思索,人这一生,历经了多少艰难险阻,到最后,真正宝贵的,无非是亲人之间的那份体谅与包容。
过了一个月,淑芬主动将借去的三千元钱归还给我。当日,她专门烧了我最钟情的红烧鲤鱼,还煮了一锅香气扑鼻的米饭。
她笑着对父亲说道:“爸,这是给您补上的生日礼物。”说着便从包里取出一条红色毛线织就的围巾,“这是我亲手织的,冬天您戴上能暖和些。”
我伸手接过围巾,用粗糙的指头轻轻摩挲着柔软的毛线。在我的记忆里,老伴也曾于夜深人静时,在灯光下为我编织过同样的围巾。彼时,她眼神依旧清亮,双手也稳当不抖。
“多谢啦,淑芬。”我声音颤抖着说道,刹那间,老伴的模样好似又在眼前浮现。
家中的旧座钟仍旧滴答有声,窗外那棵银杏的叶片,从黄变绿,再由绿转黄。岁月如流,逝去了诸多过往,却也增添了更多新景。
如今,张大明的到来让我的退休生活变得丰富多彩。我们时常一同前往公园漫步,切磋象棋技艺,畅谈往昔岁月。有时,我也会忆起那盒榴莲,记起那晚的坦诚交流,回想起我们怎样因一场误会而关系更为亲密。
小区里的老张头说得妙:“人这一生呐,不就是持续摸索着前行嘛?偶尔摔一跤,站起身,掸掸灰,接着走。道路就在脚下,家园就在前方。”
没错,家就在不远处。不管路途怎样坎坷,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再汹涌的波涛也会归于平静。
那盒榴莲早就被吃光了,然而它所引发的故事以及带来的温馨,却在我们家中长久地传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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