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晶晶,程晶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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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晶霞
据湖北咸宁网消息:咸宁市崇阳县罗浩,因在抗疫一线表现突出被“火线”提拔。
通报显示,罗浩现任崇阳县天城镇四级主任科员。1月20日以来,该同志主动请缨参战疫情防控工作,主要负责隔离观察人员的转运工作,经过6天6夜的连续奋战,一人驾车护送30余人到颐和医院进行集中观察。
因疫情防控工作表现突出,近日,崇阳县委对其通令嘉奖,并火线提拔其担任天城镇党委委员职务。
“政事儿”注意到,这是公开报道中,全国首个因疫情防控工作表现突出被“火线”提拔的。
据咸宁当地媒体报道,罗浩今年44岁,当兵退伍后,他先后在崇阳县质监局、食药监局工作,2019年3月调至天城镇,成为该镇一名副科级干部。
天城镇是崇阳县治所在地,人口将近20万。自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出现以来,该镇第一时间启动联防联控机制。因人口密集度大,医护人员和医用车辆有限,该镇在对需隔离观察人员转运时面临着难题。
1月21日,在该镇防控工作紧急会商会上,镇党委书记廖旦决定“征用”1辆车专门用于转运,并在镇上选派1名干部当护送司机。“我会开,我愿去!”平日里说话不多的罗浩主动请缨。
据报道,由于该镇从武汉归来的人较多,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密切接触人员也较多,而且很多人开始也没出现任何不适,所以当罗浩上门劝让他们去医院时,不仅磨破了嘴皮子,还挨了不少骂。
从1月21日至今,他每天早上6点钟就开始出门,第二天凌晨一两点钟才回办公室眯会儿。忙的时候,饭都顾不上吃,实在饿得不行了,就泡碗面充饥。
“我女儿才9岁,原本答应春节在家好好陪她的,结果食言了!这几天她不断地打电话、发视频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可我实在没时间理她!”罗浩说,“等疫情退后,一定要找时间带她出去玩几天!”
“疫情是一场大考,更是一场精神与意志的淬炼,需要我们党员干部冲在前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安安全全回家!”罗浩的爱人程晶也是天城镇的一名职工,在丈夫主动请缨“上前线”后,她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
“他好比一座'诺亚方舟',成功劝说并护送了40余人到医院进行集中观察。”天城镇党委书记廖旦这样评价罗浩。
“政事儿”注意到,1月27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作出重要指示强调,各级党委要在这场严峻斗争的实践中考察识别干部,激励引导广大党员、干部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英勇奋斗、扎实工作,经受住考验,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坚决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
中央组织部2月3日在京召开电视电话会议,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组部部长陈希表示,各级领导班子、领导干部要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英勇奋斗,把疫情防控斗争的各项部署落细落实落到位。主要负责同志要切实履行第一责任人的职责,靠前指挥,全面深入具体地了解掌握疫情防控真实情况,亲自部署、亲自协调、亲自抓落实。
程晶个人资料
武汉协和医院 程晶 教授
“李文亮医生去世我很惋惜,但江学庆医生去世我很震惊——因为我们很熟,一个月前还在一起开会的。”
3月初,电话连线武汉协和医院肿瘤中心乳腺肿瘤科主任程晶教授时,她还沉静在对刚刚去世的武汉市中心医院甲乳外科主任江学庆的悲痛中。是的,因为同行,他们平时接触的机会很多,突然间人就没了,能不震惊吗?
程晶,武汉协和医院肿瘤中心乳腺肿瘤科主任,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
中国临床肿瘤学会乳腺癌专家委员会常委,中国抗癌协会肿瘤临床化疗专委会常委,中国女医师协会乳腺癌专委会常委,国家抗肿瘤药物临床应用监测专家委员会委员,北京医学奖励基金会脑转移瘤专家委员会常委,中国临床肿瘤学会神经系统肿瘤专家委员会委员,亚太医学生物免疫学会常务理事,湖北省医学生物免疫学会放射免疫专委会主任委员。
具有三十多年恶性肿瘤临床诊治经验,主要从事乳腺恶性肿瘤的基础研究和临床工作,擅长乳腺癌的放疗、化疗,靶向和免疫治疗,在乳腺癌放射治疗领域有较高造诣,尤其对于复发转移性乳腺癌的综合治疗更具丰富经验和独到见解。
因为同为乳腺肿瘤科专家,程晶与江学庆经常在一些学术活动中相遇,他们太熟悉了。一场瘟疫,夺取了一个老朋友的生命,怎不让人悲伤?
“中心医院是阻挡新冠肺炎的第一道墙,疫情刚刚出现时,病人涌向了中心医院。
3月1日凌晨5时32分,江学庆倒下了,生命永远定格在55岁。
当天,程晶在朋友圈里悲痛地发文:武汉市中心医院甲状腺乳腺外科主任江学庆因冠状病毒感染刚刚去世。他十分顽强,专家全力以赴抢救超过了40天,仍然回天无力。他在工作岗位上感染冠状病毒,于1月17日住院治疗。各方专家抢救,该使用的手段都用上了,ECMO使用了超过30天,仍然救不回老朋友,昨天血压突然下降,可能系感染难以控制,虽然试过不少抗生素。
江学庆是美国海归,在著名的贝勒医学院进修后返武汉行医,他曾经因精湛的医术而赢得过国家级中国医师奖,他是病人心中的“暖男医生”。
他离去的太早,以足球运动员之身体。他的音容笑貌,还有那红钢城普通话,再也回不来了,痛心!愿天堂没有病毒,没有感染,愿老朋友一路走好!
作为中国临床肿瘤学会乳腺癌专家委员会常委,当天,程晶教授在主委江泽飞教授的带领下参与策划了中国临床肿瘤学会乳腺癌专家委员会(CSCO BC)给武汉市中心医院甲乳外科全体同仁并江学庆主任家属的慰问信,对江学庆主任的不幸离世表示沉痛哀悼并向家属表示深切慰问。信中说,在这次疫情面前,全国广大医务人员,特别是武汉的同道奋战在一线,坚守岗位,履行使命,抗击疫情。“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
作为“前行者”中的一员,江学庆主任一直坚持在临床一线工作岗位。在他不幸罹患新冠状病毒期间,我们一直关注他的病情及救治情况。江学庆主任是“中国医师奖”的获得者,他的不幸离世使我国甲乳专业痛失一员大将。友人说他温柔善良体贴,患者说他是“60分贝暖医”。他不畏艰险、恪尽职守、救死扶伤的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学习,也会永远激励我们不忘使命,继续前行!同时恳请在武汉的各位同道,在抗击疫情的同时,务必做好自身防护工作,万众一心、科学防治,打赢这场防疫阻击战!
疫情大暴发后,武汉协和医院肿瘤中心也成了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定点医院,全院投入到抢救新冠肺炎患者的战斗中。“在这次抗击疫情战斗中,肿瘤中心有许多感人的事,我给你讲4个发生在身边的故事吧,他们都是最美的逆行者,是真正的英雄!”
——父亲病逝来不及悲伤紧急奔赴一线的金敏
金敏是我们肿瘤中心的医生。今年春节,原本计划回十堰老家过年。因为身为肿瘤科医生的她,家中同样有一位癌症晚期的老父亲。她和父亲感情深厚,想着今年一定要回家探望。然而疫情的突然暴发一下子打乱了她的计划。作为肿瘤科专家,她深知肿瘤晚期进展迅速,随时都有可能不测;可作为医务人员,她必须随时待命奔赴抗疫一线。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不安。武汉封城后更是没法回去。她只能告诉自己等等,再等等,等到疫情过去,等到春暖花开,一切就会转危为安。然而1月31日,噩耗还是不期而至。
战“疫”一线形势越来越严峻,病人数量激增,医务人员超负荷工作。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天,她毅然报名作为第二批支援队队员,奔赴感染科隔离病房,全身心投入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患者的救治,因为她不想让更多人面临和她一样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
——逆行的“落跑”新娘李雨霜
肿瘤中心的护士李雨霜,一名年轻的共产党员。忙碌了一整年,本来想回去老家过年,因为疫情突发,选择留在了武汉。在忍受无法回老家与家人团聚、对家人思念的同时,她心里更担心的是还在工作岗位上的同事们。于是,她主动申请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想为组织,为大家奉献自己更多的力量。而原本计划2月2日同未婚夫拿结婚证的,也因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计划,她来不及为错过这个期待已久的日子感到惋惜,对未婚夫郑重而又不舍的说了一句,等我回来!便毫不犹豫投身到战疫的阵营当中。在疫情面前,不仅发扬了共产党员迎难而上、勇于担当的优良作风,更用行动完美诠释了“舍小家,顾大家”的无私奉献精神。
——四位请战的女博士
武梦娇,彭玲,盛宇涵,韦洁霖4位女博士是2019年新入职的员工,尚在本部规培轮转。但在得知肿瘤中心被征用为发热定点医院后,第一时间向中心递交请战书,请求回归肿瘤中心支援,请求奋战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一线,获得批准,书写了90后的使命和担当。递交请战书的当晚,武梦娇给年迈的外婆打电话,告诉外婆她明天将要奔赴抗疫一线的消息。外婆听了久久不语,只是嘱咐她一定要穿好衣服,做好防护,不要挂念自己。她只当是这一次平常的对话,是老人家对她的例行嘱托,跟外婆说,等疫情结束,一定会回老家去看外婆。没想到,3天后噩耗传来,外婆突然去世了。第二天清晨,武梦娇早早来到隔离病房,掩去眼底的悲伤,继续投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说,病房里还有急需帮助的患者,这些患者,也是别人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别人的骨肉至亲,现在多治愈一名患者,就是多维护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将对外婆没来及得尽的孝心,转换为爱心奉献给每一位患者。
——妻子被感染却留在病房照顾更多病人的年轻医生谷飞飞
肿瘤中心年轻医生谷飞飞1月18日接到了支援感染科隔离病房的电话,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下午培训,当天晚上就进入了隔离病房。可1月20日,妻子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出现了发热症状。CT检查结果提示,妻子中枪了。他马上安排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家人都做CT检查。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其他人感染。由于妻子症状尚轻,按照当时的治疗意见,只用在家自我隔离。科室领导知道后,考虑到他家里有老人孩子,妻子也需要照料,告知可以提前结束支援。
谷飞飞一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打电话和妻子商量,哪知道妻子毫不犹豫地支持他留在病房。她说自己目前情况尚可,除了咳嗽发热,没有胸闷、呼吸困难等症状,并不需要太多照料,反倒是病房里的病人更需要他。妻子说,大难当前,你在一线更有意义,与其回家照顾我一人,不如在病房照顾更多人。谷飞飞于是继续留在抗疫一线。
程晶动情地说,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医务人员就是冲在一线的战士,他们是真正的英雄!希望我们的病人、同行朋友,在疫情当中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一起共渡难关,同舟共济,一起来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程晶晶简历
近期湖南启动了适龄女性HPV疫苗接种惠民活动,为9-45岁的适龄女性提供3种HPV疫苗优惠接种,以积极响应《湖南省加速消除宫颈癌行动实施方案(2023-2030年)》。消息公布后收到了许多民众的关注和问询。
在湖南湘江新区观沙岭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张女士顺利接种九价HPV疫苗后表示:“看到新闻报道说湖南有了全省的HPV疫苗接种惠民活动,年龄跨度也大,从9-45岁,分享给了闺蜜和有女儿的家长。我自己也马上就近预约了,流程也很便捷,这次省了一千多很优惠。”
接种HPV疫苗是预防宫颈癌的有效手段
HPV全称是人乳头瘤病毒,目前科学家们已发现HPV有200多种型别,分为高危型和低危型。几乎所有的宫颈癌、约90%的肛门癌、约90%的尖锐湿疣和HPV感染有关。
中国女性HPV感染率按年龄呈“双峰”分布:第一个高峰在17-24岁,第二个高峰为40-44岁。世界卫生组织建议,9-14岁未发生性行为的女孩应该作为HPV疫苗的首要接种对象。因为在首次性行为前接种HPV疫苗可以有更好的预防效果,小年龄女生也容易激发更好的免疫反应。大年龄段女性的免疫功能会随年龄增加而下降,对新发和既往感染的清除能力也会随之下降,从而更容易发生持续感染,也需要重视HPV防护和宫颈癌筛查。
湖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教授陈曦强调:“宫颈癌是病因明确可以预防的癌症,接种HPV疫苗是9-45岁适龄女性预防宫颈癌的有效手段。我国女性HPV感染呈‘双峰’特点,本次惠民活动中的九价HPV疫苗覆盖了9-14岁和35-45岁两个年龄段,对应这两个中国女性感染高峰,我们希望在关键时机将这部分女性保护起来,通过惠民活动让更多适龄女性朋友们愿种尽种,全面保障女性健康,提升生活质量。在此呼吁广大适龄女性积极参与,共同构建健康湖南。”
湖南适龄女性HPV疫苗接种惠民活动可选三种HPV疫苗,一种九价HPV疫苗和两种二价HPV疫苗。
(一)九价HPV疫苗(酿酒酵母)1.对于9-14岁的女性,全程接种共计2剂次,享受第2剂次疫苗免费。2.对于35-45岁的女性,全程接种共计3剂次,享受第3剂次疫苗免费。
(二)双价HPV吸附疫苗(杆状病毒)1.对于9-14岁的女性,全程接种共计2剂次,享受第2剂次疫苗免费。2.对于15-45岁的女性,全程接种共计3剂次,享受第2、3剂次疫苗免费。
(三)双价HPV疫苗(大肠杆菌)1.对于9-14岁的女性,全程接种共计2剂次,享受第2剂次疫苗免费。2.对于15-45岁的女性,全程接种共计3剂次,享受第3剂次疫苗免费。
值得提醒的是,本项惠民活动开展时间为2025年4月15日-2026年5月31日,凡2025年4月15日-9月30日在湖南省接种第1剂的适龄女性人群,均享受优惠费用,2025年9月30日前未及时完成第1剂接种的人员,不纳入本次活动范畴。
高危和低危HPV都需要重视
不少居民看到HPV疫苗接种惠民活动消息来问询不同价型疫苗的区别,湖南湘江新区观沙岭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计免科科长陈外莲介绍道:“所谓‘价’就是这款疫苗可以预防的HPV型别数量。通俗来说,‘价’高的疫苗,覆盖的价型就更多。目前我国可供适龄女性接种的HPV疫苗总共有3种价型,包括二、四、九价HPV疫苗。二价HPV疫苗只预防HPV16、18两种高危型别导致的约70%宫颈癌。四价HPV疫苗在二价基础上除了预防HPV16、18高危型别之外,还覆盖了HPV6、11这两种可以导致90%尖锐湿疣感染的低危型别。九价HPV疫苗覆盖了九种HPV型别,既覆盖了七种高危型HPV16、18、52、58、31、33、45,又覆盖了两种低危型低危型HPV6、11,可以预防约92%宫颈癌。”
流行病学调查提示,中国子宫颈细胞学正常女性中高危型HPV感染前三位分别为HPV52/16/58。而且相比于全球,中国子宫颈细胞学正常女性HPV52/58的感染率是全球的近2倍。除了高危型HPV,HPV6、11等低危型别也可能会引起生殖器疣等疾病,给女性的生活带来极大不便。
谈及大家关心的HPV疫苗安全性,陈外莲补充道:“HPV疫苗的活性成分是蛋白质,没有致癌性和感染性。也不会影响青少年女性的生长发育。从临床试验来看,女孩在年龄小时接种HPV疫苗,容易激发更好的免疫反应。因此,只要在适龄范围内,都推荐尽早接种HPV疫苗,早接种早保护。”
有接种意愿的湖南省女性可以通过“约苗”平台进行线上预约,也可以联系家门口的接种门诊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通过电话、线下等方式就近咨询和预约。除了长沙市,湖南其他地市和区县也在积极跟进,将有越来越多的湖南适龄女性从中受益,有助于湖南省的分工协作、上下联动的宫颈癌防治体系,并最终加速实现消除宫颈癌的目标。
通讯员程晶
程晶磊
保管六千八
"唉,老程,今儿又输了?脸色比昨天还差!"老马递过一杯茶水,茶叶在搪瓷杯里缓缓舒展开来。
"输钱算啥,我这辈子最大的输,是信了人。"我叹口气,接过茶杯,手指触到杯沿的温度,恰如我此刻的心情——不冷不热,说不出的复杂。
我叫程德福,今年七十二岁,在东风机械厂干了三十八年,从学徒做到工程师,手上的老茧见证了那个火红年代的奋斗岁月。
退休已有十二个年头,本以为余生可以和老伴赵淑兰安安稳稳过日子,谁知晚年却遇到这般糟心事。
那天在小区棋牌室,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绿皮存折,翻开一看,那可怜的两千三百四十八元余额让我眼前一黑。
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又回到了九十年代下岗潮时的恐慌。
"老程,怎么了?"老李凑过来问,我赶紧合上存折,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忘带老花镜了,看不清楚。"我随口搪塞,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可是我三年来攒下的退休金啊,每月六千八百元,本该有二十多万了,怎么会只剩这么点?
三年前那场膝盖手术后,医生叮嘱我少动,淑兰便接管了家里的大小事务,包括我们俩的退休金。
"德福,你这辈子挣的钱都给我添置家当了,咱俩退休金也不少,该歇歇了。"那天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拍着我布满老年斑的手说,"以后钱我来管,你就负责养好身体。"
记得那时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像是喝了一杯老熟人送的二锅头,热乎又踏实。
我和淑兰是知青下乡时认识的,那年她刚满十七岁,穿着褪色的蓝制服,站在田埂上,手搭凉棚望向远方。
阳光透过她的手指,在脸上落下斑驳的影子,衬得那双大眼睛格外明亮。
那一刻,我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可。
为了能和她分到同一个生产队,我主动要求去了条件最艰苦的山区。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挑水,好在半路上"偶遇"她,假装是不期而遇的缘分。
后来返城,她考上了师范,我进了东风机械厂。
结婚那天,院子里支起了三张桌子,大家伙儿都来捧场,喝得醉醺醺的。
淑兰穿着一件红底碎花布的新衣裳,用她教师工资买的,踩着我从供销社托人买来的平底布鞋,羞涩地站在我身边。
婚礼上放着那首《难忘今宵》,大伙儿齐声跟着哼唱,那是我们那代人共同的记忆。
四十九年过去了,我们相濡以沫,生活如一条小溪,有波澜,却始终向前流淌。
两个孩子都成家立业,老大程峰在外企做总监,老二程晶嫁给了开机械公司的老板。
小孙子今年上初中,学习成绩不错,每次见面都喊着要给爷爷奶奶买大房子。
本以为晚年生活会平静如水,谁料却在这把年纪遭遇这样的事。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老旧的钢架床发出吱呀声响,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挂在墙上的老式座钟滴答作响,那是我们结婚时淑兰父亲送的礼物,陪伴了我们半个世纪。
淑兰正在厨房忙活,铁锅里的葱花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家常菜香味。
"老程,回来了?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快洗手吃饭。"她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温柔。
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却依然忙碌的背影,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背影陪伴了我大半辈子,每一道皱纹都刻着我们共同的岁月印记。
"嗯,这就来。"我低声应道,走进卧室,将存折小心翼翼地放回枕头底下。
晚饭后,淑兰照例要去楼下和刘大妈她们跳广场舞,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我按时吃药。
我摆摆手,目送她走出家门,然后开始翻找家里可能藏钱的地方。
床底下、衣柜深处、厨房的米缸里,甚至是那个老式暖水瓶的夹层,都被我翻了个遍。
除了几百块零花钱和一些陈年老照片,什么都没找到。
翻出的老照片中,有一张是我和淑兰年轻时在厂里文艺汇演的合影。
那时她在学校教书,我在厂里当技术员,厂里知道她会弹琴,特意借来一架钢琴,请她来伴奏。
照片上的她穿着一件簇新的确良衬衫,笑得那么甜,我站在一旁,一脸自豪。
那会儿虽然日子苦,但大家心里都亮堂,每天都盼着能多干点活,多为国家出份力。
再看看照片背面,淑兰秀气的字迹写着"1978年11月,厂庆文艺汇演",一晃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三个月前,我无意间看到淑兰翻开存折,上面数字寥寥。
"这么少?"我当时惊讶地问。
她立马合上存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看啥呢,咱们钱不少,省着点用就是。"
我那时没多想,只当是她节俭惯了,直到昨天在银行查询,才知晓这三年多的退休金竟只剩两千多。
把照片放回原处,我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怎么都不舒坦。
夜里,听着淑兰均匀的呼吸声,我辗转反侧,想起那些年她为这个家的付出。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全家挤在单位分的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冬天冷得直打哆嗦。
淑兰总是把孩子搂在怀里,自己只盖一床薄被,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地去教课。
九十年代初,我下岗在家,是她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没有一句怨言。
难道这样的人,会在晚年做出背叛家庭的事?
第二天一早,我把存折摔在桌上,质问淑兰:"钱都去哪了?"
她愣了一下,眼神闪烁,手里切菜的动作停了下来:"孩子们有困难,我给了些。再说日常开销也大..."
"胡说!老大在外企,老二女婿开公司,他们缺钱找咱们?"我气得胸口疼,老毛病又犯了,"明天你把钱的去向一笔一笔给我说清楚!"
淑兰放下菜刀,擦了擦手,脸色苍白:"德福,你别激动,对身体不好。"
她顿了顿,眼睛看向窗外:"明天我要去晶晶家看孙子,这事回头再说吧。"
说完,她转身进了卧室,轻轻带上门。
这是五十年来,我们第一次因为钱闹得这么僵。
晚上,邻居老李打电话来:"老程,你们那位...我媳妇常在永和超市看见她买不少好东西,还提了几次大包小包的..."
我心里的火"噌"地窜上来,握着话筒的手都在发抖。
那个黑色的老式转盘电话,是我们家最早添置的电器之一,见证了多少人生起伏。
挂掉电话,望着窗外的月光,我不禁想起了那些年我们一起度过的苦日子。
记得最困难的时候,家里连买白面的钱都没有,淑兰总是变着法子做红薯饭,说是营养更好。
后来才知道,她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我和孩子吃。
这样的人,怎么会变了心呢?
第二天一早,淑兰真的出门了,说是去看孙子。
我假装去小区棋牌室,却悄悄跟在她后面。
她没有坐去女儿家的公交车,而是拎着一个大包,坐了三站地,在人民路下了车。
初秋的阳光洒在街道上,照在她微微佝偻的背影上,我的心一阵抽痛。
她径直走向路口那个坐着轮椅的中年人,那人穿着褪色的军绿色上衣,双腿截肢,面容饱经风霜。
"小张,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趁热吃。"淑兰从包里拿出保温盒,又递过去两百元钱,"别舍不得吃药,听见没?"
"赵老师,您别总这样,我..."那人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
"你还叫我老师,就得听我的。"淑兰语气坚决,"这天冷了,你得添件衣服。明天我给你带一件毛衣来。"
我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这人是谁?为何淑兰对他如此上心?
街角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人民日报》社论,路边小店的黑白电视机里放着《新闻联播》,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格格不入。
连续一周,我都暗中跟踪淑兰。
发现她每周二、周四都去看那个叫小张的人,有时送饭,有时带药,永远都会给钱。
周围的小贩都认识她,亲切地喊她"赵老师",对她的行为似乎习以为常。
我在警备区旁的小面馆蹲点,那里的老板认得我,好几次递给我一杯热茶,欲言又止。
第八天,我终于鼓起勇气上前。
"小张,还记得我吗?"我突然出现在轮椅前,声音有些颤抖。
他愣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大,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和羞愧:"程...程师傅?"
淑兰见我来了,脸色煞白,手中的塑料袋掉在地上:"德福,你怎么..."
"张建军,七九年进厂的那个小伙子,对吧?"我声音有些哽咽,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热火朝天的车间。
那时的张建军,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穿着一身蓝色工装,总是笑眯眯的,大家都很喜欢他。
淑兰拉着我的袖子:"咱们回家说吧。"
张建军低下头,不敢看我,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青筋暴起。
回家的公交车上,车厢摇晃,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车窗外,城市的面貌已经大变,高楼林立,但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老旧的砖瓦房,像是时代的见证者。
淑兰坐在我旁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对不起,德福,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回到家,她泡了一壶茉莉花茶,那是我最爱喝的,茶香在老旧的客厅里弥漫。
坐在那张用了三十年的木沙发上,淑兰终于讲出了实情。
张建军是她教过的学生,也是当年东风机械厂厂长张明远的儿子。
"记得吗?1979年,你从车间被提拔到技术科,就是张厂长力排众议推荐的。"淑兰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张厂长站在厂门口,身旁是刚被提拔的我,笑得合不拢嘴。
"要不是他,你能从车间出来?能评上工程师?能有现在这么高的退休金?"淑兰的眼圈红了。
我点点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车工,因为手艺好,被厂领导看中,张厂长亲自找我谈话:"程德福,你这手艺不能埋没在车间,必须进技术科!"
因为那次提拔,我后来才有机会参加高级工程师评选,退休金也比同龄人高出不少。
"十年前,张建军出了车祸,双腿截肢。"淑兰叹了口气,"妻子不堪重负,带着孩子改嫁了。张厂长悲痛过度,没多久也走了。"
"后来呢?"我问,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三年前我陪你在医院做手术,偶然在医院门口看到他在乞讨。"淑兰的眼泪落了下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我教过的学生啊!"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当时就决定要帮他,可又怕你不同意,所以...所以就没告诉你。"
我沉默不语,想起那些年张厂长对我的照顾,心里一阵愧疚。
"我想着咱俩退休金也够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淑兰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敢告诉你,怕你不同意..."
她拉开衣柜,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存折本:"钱都在这里记着呢,一分没乱花。"
我翻开存折,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每一笔支出:张建军的伙食费、医药费、住宿费,甚至还有一笔"轮椅维修费"。
三年来,淑兰几乎把我们一半的退休金都给了张建军。
"德福,对不起,我知道钱是你的血汗..."淑兰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握住她的手:"不,是咱俩的退休金,咱俩的学生。"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奇怪的轻松,仿佛多年的重担卸下。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熬了一锅排骨汤,放了许多枸杞和黄芪,那是我记忆中张厂长最爱喝的。
淑兰见我忙活,笑了:"你这是..."
"咱们一起去看看小张。"我说,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
来到人民路,张建军看到我们俩一起来,愣住了,随后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程师傅,赵老师,我..."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小张,喝汤。"我蹲下身,打开保温桶,"你爸生前最爱喝我熬的排骨汤,说是有股子老味道。"
那天,我们在路边的小饭馆聊了很久。
张建军告诉我们,这些年他一直自责,觉得对不起父亲的期望,更对不起淑兰的帮助。
"我本想自己挺过去的,可是..."他低下头,"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
"傻孩子,你爸当年那么照顾我们,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淑兰轻声说,眼神中满是慈爱。
回家路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社区图书馆不是在招管理员吗?小张认识字,又懂事,正合适。"
淑兰眼睛一亮:"对啊!他还可以去康复中心试试假肢,慢慢恢复正常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帮张建军联系了康复中心,又托老关系给他在社区图书馆谋了个管理员的工作。
起初,邻居们看到我们处处照顾一个残疾人,背后有不少闲言碎语。
"老程家也是的,自己日子过得紧巴巴,还要养个外人。"刘大妈的话传到我耳朵里。
我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人这一辈子,做什么事都会有人说三道四,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半年后,张建军适应了假肢,能够慢慢地走路了。
他在图书馆工作认真负责,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每次我和淑兰去看他,他都会泡上一壶好茶,说是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赵老师,程师傅,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你们的恩情。"他总是这么说。
我们只是笑笑:"好好生活,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
有一天,张建军拿出一个旧皮箱,里面是他父亲的遗物。
"我想把这个给你们。"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老式怀表,"这是厂里给我爸的奖品,他生前最珍贵的东西。"
我接过怀表,按下开关,里面传出熟悉的《东方红》旋律,那是我们那个年代最动人的歌。
表盖内侧刻着"为人民服务"六个字,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清晰可辨。
"不,这是你的传家宝,应该留给你自己。"我把怀表还给他,"你爸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为你现在的样子感到骄傲。"
如今晚饭后,我和淑兰常常一起去看张建军。
有时想起那天在棋牌室发现存折上的数字时的愤怒,我便暗自惭愧。
年轻时,我们追求的是事业上的成功,物质上的富足。
到了晚年,才明白人生真正的价值不在于拥有多少,而在于付出了什么,改变了谁的生活。
昨天,张建军告诉我们,他准备参加残疾人艺术团,学习二胡演奏。
"我想让更多和我一样的人看到希望。"他眼中闪烁着光芒,那是新生的喜悦。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忽然明白,淑兰当初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她用我们的退休金,不仅救了一个人的生命,更点亮了一盏希望的灯。
说到底,钱财转瞬即逝,而善良与责任,却是一生珍贵的财富。
回家的路上,夕阳西下,淑兰挽着我的手,就像五十年前那样。
"德福,你还记得咱们当年的约定吗?"她忽然问。
我点点头:"记得,一辈子不为钱财闹别扭,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歉意。
我握紧她的手:"不,是我不该怀疑你。这些年,要不是你,我早就变成一个只知道算计的老头子了。"
路过小区花园,几个老人正在下象棋,欢声笑语传来。
想起当初在棋牌室里的愤怒和怀疑,再看看现在平静幸福的生活,我不禁感慨万千。
或许,我这辈子最大的赢,不是升职加薪,不是退休金多寡,而是娶了这样一位明白人生真谛的老伴。
当我们白发苍苍站在生命的暮色里回望,留下的不是数字,而是那些被我们温暖过的生命,那些我们共同经历的故事。
"德福,你说咱们这辈子值不值?"淑兰忽然问,眼神中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智慧。
我看着她满是皱纹却依然美丽的脸庞,笑了:"值,太值了。"
晚风轻拂,带走了一天的疲惫,留下的是心灵的宁静与满足。
六千八百元的退休金,或许买不来豪宅名车,但却换来了一个生命的重生,一段情谊的传承。
人这一辈子,最珍贵的不是你拥有什么,而是你成为了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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